&esp;&esp;夜色蒙昧

&esp;&esp;杨书逸被绍吴吼得一愣：“啊？”

&esp;&esp;绍吴瘪着嘴，说不出话，手却仍然紧抓住杨逸是什么鸢鸟，一撒手就飞走了。

&esp;&esp;“我找了你好久，”

好一会儿，绍吴才低声说，“去了好几家网吧，都没找着你……吓死我了。”

&esp;&esp;杨书逸神色了然：“我没事，别担心。”

&esp;&esp;走出网吧，雨已经停了。

&esp;&esp;绍吴肚子饿，便去买了酸辣粉，一次性纸碗盛着，和杨书逸一人一碗捧在手里吃。

他们坐在路边的椅子上，路灯白亮，绍吴这才得以细细打量杨书逸的脸。

他的脸颊肿起来，嘴唇也干裂，甚至左眼眼眶还有些若隐若现的淤青。

&esp;&esp;绍吴看着杨书逸，胸腔里好像被打了个结，揪着疼。

&esp;&esp;两人各吃各的酸辣粉，一会儿，都吃完了，便一齐望着地上的水坑沉默。

不时有汽车从面前的马路上驶过，车灯黄的白的反射在水面上，倏地一闪，又一闪。

春夜漫漫，像个恍惚的梦境。

&esp;&esp;“好学生，”

杨书逸先开口，语气还是那样调侃，“今天逃课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嗯，我叫郑小宁帮我请假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你不用这么紧张，我能有什么事？”

杨书逸笑了一下，“我就是不想回学校了。”

&esp;&esp;不想回学校了，杨书逸说得轻描淡写，绍吴却猫一样，整个身子骤然绷紧，什么叫“不想回学校了”

？是今天，最近，还是——还是以后都不想回学校了？！

&esp;&esp;“我和你说过的，我这样，考大学也没什么意思，”

杨书逸靠在长椅上，伸了个懒腰，“现在我爸又发神经，把老班得罪了……主要也是太丢人了，我就不想回去上学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可是这不是你的错——”

&esp;&esp;“你先别急，”

杨书逸打断绍吴，“不是我的错？只有你会这么想……在他们眼里，就是我和我爸一起丢人现眼吧。”

&esp;&esp;杨书逸把手臂放在椅背上，伸直了，脑袋也靠在椅背上：“我爸就是这种人，我小时候他和我妈吵架，就是今天这个样子，就像、就像发疯一样……好的时候很好，不好的时候，很可怕。”

他仰着头，目光松散地望着夜空。

雨后的夜空没有月亮更没有星光，唯有薄薄的云悬在头顶，仿佛触手可及。

&esp;&esp;杨书逸看云，绍吴看杨书逸，小心地问：“你恨你爸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有时候吧，就像今天上午在学校……但我总是恨着恨着就觉得没意思了，我恨他又能怎么样？什么都改变不了，家里还是没钱，他还是我爸。

其实，其实今天上午我打他的那几秒钟，我甚至想他如果死了就好了，或者像我妈那样去了外面再也不回来……我如果没有这个爹就好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但也就是想想。”